說給媽媽的心里話

在新中國成立70周年的時候，翻開您的榮譽證書，看到這本您去世十年后，石嘴山市政府授予您的“建市四十年功臣”的證書，我的心里充滿感慨，有很多的話想對您說。

媽媽，要是您還健在，我們姐妹幾個一定會常帶您回福建老家住住，讓您安享晚年。您一生飽嘗苦難與艱辛，7歲父母雙亡，獨自帶著弟弟寄人籬下。小小年紀就擔起生活的重任，柔弱的雙肩挑著海沙走幾十公里的山路，到縣城掙得3角錢，以此維生，真不知您是怎樣帶大弟弟還供養(yǎng)他讀到師范畢業(yè)，而天資聰慧的您卻只能讀半年的掃盲班。您跟隨父親支援大西北來到風沙彌漫的寧夏大武口，氣候和飲食都極不適應(yīng)，又相繼有了我們姊妹五個，能糊弄全家人填飽肚子已屬不易。雖然您魂牽夢縈著故鄉(xiāng)，惦念著您唯一的弟弟，但受生活條件所限，從1958年來到寧夏，到1984年您去世，20多年里，也僅回過老家2次，您49歲臨終前心里得有多少遺憾和不舍啊。媽媽，如果您還健在，我們現(xiàn)在可以說走就走，銀川到福州只要3個多小時飛行時間，不像當年要輾轉(zhuǎn)倒幾次火車，路途就要3天2夜。如今，舅舅在連江縣蓋了5層的小洋樓，二姐在福州的新家很溫馨，您的外孫事業(yè)有成已在福州定居。福建是國家首個生態(tài)文明示范區(qū)，去年4月份我來到福州，看著街道兩旁落英繽紛的羊蹄甲、繁茂錦繡的三角梅，心想如果您在老年能回到像花園一樣的家鄉(xiāng)生活，那該是多么的滿足。 

媽媽，要是您還健在，我一定每天給您買海鮮?，F(xiàn)在銀川有專門的海鮮市場，各種海味應(yīng)有盡有，空運的各類海魚、螃蟹、大蝦、海蟶十分新鮮，還有很多我沒見過、叫不上名的海貨，根本不用到南方，也能吃到海鮮。一想起當年您連天天吃頓大米飯都是奢望，常因咽不下玉米面發(fā)糕，引來爸爸的“恥笑”，我都心酸無比。您回趟福建，恨不能把家鄉(xiāng)的美味都帶回來，幾千公里的路程，您挑著扁擔，帶回些干蝦、蝦皮、海蜇頭、蝦油，舍不得吃，鎖在柜子里，過年過節(jié)才能打個牙祭，也都是省給我們。您喜歡吃甜食，家里一年只有春節(jié)才能嘗到甜味，過年時您把糖塊平均分給孩子們每人幾塊，我們趕緊都藏起來，留著獨自慢慢享用，您從來都舍不得吃一塊。您那常年上鎖的柜子里，偶爾有的瓜子、花生，曾經(jīng)讓我們姊妹幾個動了多少腦筋，只為“騙”到您的鑰匙，“偷”上好吃的。當時每人每月供應(yīng)4兩食用油，一大鍋水煮面出鍋時，拿鐵勺在火爐上熱點油，散個蔥花，潑到面鍋里，能見點油花，聞著油香味，便是比較好的飯了。您下班后經(jīng)常帶我們?nèi)ナ袌鲑I1角錢一堆的菜葉，回來喂雞，您還經(jīng)常手指塞進母雞屁股里，看是不是該下蛋了。我每天都要去雞窩里看幾次，眼巴巴地等著收雞蛋，每年都盼著過生日時您優(yōu)待給我們的一個煮雞蛋。多年后，我還偶爾會夢到雞窩里有很多雞蛋，等著我去撿。如今，已沒有任何讓我們稀罕的食品，只要想吃，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美食，都能送到家里。現(xiàn)在醫(yī)生要求我們少吃油、少吃甜食，多吃玉米面，降血脂、降血糖，生活的規(guī)律和標準已與當年截然不同。您愛干凈、愛洗澡，還記得家里的那個大木盆，寒冬臘月您都要燒一大盆水讓我們洗澡，脫掉衣服個個凍得打哆嗦。為了能去洗煤廠的公共澡堂洗個澡，要走很遠的路。如今家家戶戶都安有熱水器、燃氣灶，您根本想象不到幾十年間，我們生活已經(jīng)便利到什么程度。

媽媽，要是您還健在，我一定給您買很多的漂亮衣服。多少年里，總是那件灰外套伴您過冬，還有那件洗的褪色的藍的確良襯衣，一穿就是一夏天。您一生最值錢的一件衣服，是花30元托人從上海買來的黑呢子大衣，您到臨終都沒舍得穿上過身。您剛生病住院時，甚至不好意思脫掉外褲，怕補丁落補丁的秋褲讓人看到笑話。人家都說您長得很像電影明星秦怡，可貌美的您從來都沒有光鮮過。歲月從不敗美人，即使在那個特殊年代，您是灰色的，但在我們子女的心中，善良堅強的您始終閃耀著柔和的母性光輝。如今的商場里、淘寶上，老年人的服裝琳瑯滿目，質(zhì)地優(yōu)良、款式多樣，每次看到那些穿著舒適、款式新潮、顏色鮮艷的老太太服，我都要駐足摸一摸，心里想著我美麗的媽媽如果穿上這件衣服該是怎樣光彩照人，一定更像秦怡了。

媽媽，要是您還健在，該有多好！我家的大房子，在16層的高樓上，視野寬闊，站在家里銀川的美景盡收眼底。如果您能躺在我家沙發(fā)上，沐浴在午后暖陽中，舒心地打個盹，那該多好。想起當年在大武口的平房，燒煤爐子做飯、取暖，生火您最不拿手，爐子經(jīng)常滅，每次生火都滿屋子煙，嗆的您咳嗽流淚。如今，那老房子早都拆了，建成了大武口最繁華的步行街，鄰居們都住進了高樓，生火做飯、拉煤、拖煤餅子的日子已經(jīng)離我們很遙遠了。今天的大武口不僅沒有風沙，而且景色宜人，5A級旅游景區(qū)沙湖和影視城，每年都吸引很多世界各地的游客。銀川更是今非昔比，道路寬闊，綠樹成蔭，市民文明。橫穿全城的唐徠渠兩岸風光優(yōu)美，城中公園隨處可見，是全國十大最適宜居住的城市之一。媽媽我最想告訴您的是，1996年，福建和寧夏開展閩寧對口扶貧協(xié)作，福建對口幫扶寧夏，在習近平總書記的直接倡導、推動下，現(xiàn)在已有160個閩寧示范村鎮(zhèn)遍布寧夏，兩地干部掛職交流、貿(mào)易往來頻繁，實現(xiàn)了閩寧一家親。銀川現(xiàn)在的福建人挺多的，再不像當年，難得遇到一個福建老鄉(xiāng)，大武口的福建人您全當親人。媽媽，你們那輩人獻出青春和大半生歲月建設(shè)的地方，如今是真正的塞上江南。

媽媽，要是您還健在，該有多好！現(xiàn)在家家都有小汽車，您想去哪，一腳油門，咱不用騎自行車，您再也不必為沒學會騎自行車感到“丟人”了。媽媽，您還記得嗎，那次爸爸單位的馬叔叔生病，他住在大武口鄉(xiāng)，家有12個孩子，生活非常困難。您不會騎自行車，拉著我的手步行前往，來回整整走了一天，您給他們帶了平時舍不得給我們吃的面包，我聞著香味咽了一路的口水。1982年二姐生小孩坐月子，當時13歲、瘦小的我，騎上28型的大自行車夠不上腳蹬子，就騎著中梁，后座馱著您，去住在煤校的二姐家?，F(xiàn)在想來都害怕，幸虧沒摔著您。如今，我們家家都有不止一輛小汽車。每每看到同事、朋友帶著父母到處游玩，我都無比羨慕和感慨，如果您還健在，我們一定會讓您成為瀟灑享樂的時髦老太太！

去年回到您的家鄉(xiāng)曉澳鎮(zhèn)，見到您當年的小姐妹，80多歲的老阿姨們，個個精神抖擻，容光煥發(fā)，頤養(yǎng)天年；還見到了您幫助過的老鄉(xiāng)王老師，從寧夏大學調(diào)回福州大學執(zhí)教，早已是知名教授。舅舅80多歲了，身板筆直，精力旺盛，每天把家里的5層樓打掃干凈后，騎著自行車捎上舅母，到老年活動中心跳舞、彈琴、唱歌、寫字，晚年生活豐富多彩。舅舅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：“共產(chǎn)黨最好！”他們見證了這個時代的發(fā)展，享受到了幸福安康、富足美好的生活。

媽媽，雖然您沒能親身體驗現(xiàn)在的好日子，但我知道，九泉下，看到您的兒孫生活幸福，家鄉(xiāng)日新月異，您一定很欣慰。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，是幾代人接續(xù)奮斗的結(jié)果。雖然您離開我們很久了，但無論生活怎樣改變，您樂善好施、先人后己的精神，猶如一粒種子，已在女兒和很多您幫助過人的心里生根、發(fā)芽、結(jié)果。我雖然常常有“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”的遺憾，但是看著和您一樣在艱苦條件下仍然積極上進、堅韌不屈的老人家們，頑強地撐過最艱苦的年代，享受著國家繁榮富強帶來的幸福晚年生活，我心中感念：祖國萬歲！

（集團本部 鄭愛萍）